分卷(23)

萧绰难得看到这样认真的纪止舟，他心底很有触动。
  只要你和奶奶能理解认可我就好，旁人的看法我从来不在乎，他们的任何言语和不可能伤害得到我。只有最亲近之人的言行才能伤害得到他。
  萧绰压着情绪，避免自己去想当年在崇州的那些事。
  不多时，阿姨来送昨晚订的早餐。
  萧绰陪纪止舟吃了早餐，聊了会儿工作的事，医生来查房了。检查完说纪止舟的伤势不要紧，想要出院也可以。
  纪止舟当即就坐不住，催着萧绰去办了出院手续。
  萧绰强制将他带回家，勒令他必须在家休息两天再去上班。
  纪止舟躺在床上挺尸，大声说：萧老师你别忘了我有个剧周五得更新呢，我在家怎么录音？
  萧绰冲了个澡又换了衣服才进门：我会让周续发微博请假延后一天，但你，这两天不许出门。
  靠，我得寂寞死。
  萧绰扣上西服扣子，嗤笑说：我见完人就回来。
  纪止舟有些惊讶：你今天不去澜庭？
  嗯。萧绰点头，工作提前了不少，况且褚边知道你受伤了我要照顾你。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纪止舟张了张口，之前在医院那句自己全胳膊全腿儿不需要人照顾的人到底没说出来。他在床上躺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下床打开衣柜，对着里面的镜子照了半天后脑勺。
  草。
  真他妈丑。
  褚边早上因为后续工作安排的事去了一趟公司，和何姒聊完出来就给萧绰打了通电话。
  我晚上去看看你弟弟？
  萧绰在那头笑：别了吧，你俩别给我找事了好吗？你忙你的，我一会儿和苏庭聊完，不出意外这两天就进棚试音。
  嗯。试音那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边哥。方妍小跑着来，小声问，萧老师的电话啊？
  那头萧绰听到了，便说：你有事先忙，我也快到地儿了，先挂了。
  好。褚边收线。
  方妍捂着胸口喘气说：何总说刚才忘了还有几个电影本子要给您看。
  褚边看了眼方妍手里那一叠本子点了点头。
  方妍忙说：现在是回澜庭吗？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了。
  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把剧本给我。
  方妍忙将剧本交给褚边，就见他大步朝外走去。
  将车子解锁，褚边随手把一叠剧本往副驾驶一扔，他随即翻出了王太太的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两下后，电话被人接起来：喂，哪位呀？
  这轻软又带着地方口音的语气像极了当年盛居的妈妈萧筠知。
  褚边顺手将车子发着：王太太您好，我是九年前租过你们家的租客，我妈妈叫姜瑜宁，您还记得吗？
  那头沉默了几秒后王太太有些激动：哦，对对，有印象有印象。我还记得当时我见过你一面，你是转学到我们这儿的学生吧？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褚边径直开口：我和您家邻居是孩子是同学，想问问盛家的事。
  王太太有些吃惊：盛家？你是小居的同学啊？你也想打听小居在哪里？
  也？
  褚边脱口问：还有谁在找盛居？
  他爸爸呀。王太太打开的话匣子收不住了，哎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们父子感情原来蛮好的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可是那次我出国陪读回来，一切都变了！盛太太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然后小居和他爸爸也不住仰山园了，我都好几年没见过小居，以为他是和他爸爸一起走的呀。结果前阵子他爸爸突然来了，让我打电话骗小居说我家猫进隔壁房子里了，叫他来开门。我当时就觉得好奇怪，盛先生明明有自己儿子电话却让我打。
  褚边的呼吸略缓，应该就是盛居突然回崇州那一次。
  他说是他和儿子闹矛盾，儿子不接他电话，可后来小居就来了，我瞧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我在外面没敢进去，你不知道好像盛太太是死在那房子里的，也不晓得有没有请人来做过法事。王太太还在继续，然后他们父子就在里面吵起来了，具体我也没听清楚，就听到小居吼他爸爸问他怎么不去死。那话说得是真的想他去死，可把我给吓到了。我还记得盛居那天出来时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我都没敢叫住他，他好像好像病了啊，我是不是扯远了？你要找小居的话，我可以把他号码给你。
  盛居是恨盛明山吗？
  所以要他去死。
  所以他和萧筠知在医院那么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通知盛明山去。
  听王太太的话，现在盛明山根本不知道盛居在哪里？
  褚边的脑子有些乱，他深吸了口气说：我能问下您知道盛居爸爸现在在哪里吗？
  王太太道：盛先生听说一直在宁城做生意，具体在哪儿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有他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好，您说。褚边找了纸笔出来记下了号码，谢谢您。
  收线，褚边盯着纸上一串号码发呆。
  宁城
  竟这么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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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你别咬
  萧绰和苏庭聊得很顺利。
  张程前满意又兴奋，一直将萧绰送到了酒店门口还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这次真的要感谢萧老师，之前褚边跟我推荐你时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么专业。
  苏庭笑道：张导大概不太关注萧老师他们那个圈子，萧老师可是cv圈的边哥呀，能不厉害吗？
  萧绰谦虚道：过奖过奖，干一行当然得有点业务能力才对得起这份工作。他看了眼时间，家里还有事，那我先走了，过两天试音再见。
  萧绰本想着得赶回去给纪止舟解决晚饭，实在不行就叫外卖，没想到开门进去就闻到了饭香。
  他顺手将钥匙丢在玄关就快步进去：你怎么不在床上躺着，谁让你做饭的？
  萧绰进去想要将人拖出来，纪止舟直接将手里的菜递给他说：最后一个菜了。他边说边解了围裙出去，我不做饭的下场就是吃外卖，可我今天又不想吃外卖。
  萧绰：厨房废突然没了话语权，只好乖乖进去帮忙盛饭。
  工作顺利吗？纪止舟坐下问。
  萧绰点头：挺顺利。他递了筷子给纪止舟，不免蹙眉问，在家你戴什么帽子？
  纪止舟用筷子指着他：警告你，别提这茬啊！
  萧绰忍不住笑：又不是没见过。
  对面那位狠狠扒了口饭：那也不许提！
  行行行。纪老师头发浓密，纪老师最帅。
  我靠，萧绰你是不是贱啊！
  陪纪止舟在家歇了两天，那一个就坐不住了，第二天很早就去了工作室。
  纪止舟的办公桌上堆了一大堆的慰问品，瞿安更是鞍前马后，生怕没伺候周到的。
  萧绰在工作室待了半天，下午要去给《逐光》试音，褚边打电话来时他正站在录音室外看孟江游录干音。
  褚边说：忙完就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好。
  简单收拾了下，萧绰见纪止舟在给《孔克珠》的两个小编剧讲一些写作技巧，他过去找了声招呼才下楼。
  褚边俯身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萧绰利落上车，反手拉上车门的一瞬间就被褚边抱住了。
  他轻笑道：才两天没见而已。
  嗯，特别想你。褚边埋首吻上萧绰白皙脖颈。
  柔软薄唇覆上一瞬，萧绰本能抱紧了褚边，他克制着轻声道：你别咬，一会还嗯
  该死的，他居然伸舌头了！
  什么圈内的高岭之花，全是放屁。
  萧绰微哼道，一会还要见人。
  我知道。褚边又亲了两下，这才舍得松手，他睨着萧绰笑，你脸红了，真可爱。
  萧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侧之人又俯身过来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萧绰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回吻了过去，顺便往他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嗯褚边吃痛蹙了蹙眉，看萧绰像只正在激烈反攻的小兽，他忍不住笑，这是不服气想要亲回去吗？来，让你亲。
  萧绰却撤了手，回头边系安全带边说：开车，万一堵车就要迟到了。
  褚边莞尔，他低头倒了护嗓的含片出来，给萧绰含了一片，自己也含了一片。
  萧绰轻笑：给我干什么？
  褚边直接连瓶子也给了他：萧老师的嗓子可比我的金贵，得保护好。
  车子上了高架，褚边突然说：我还是得回宁城一趟。
  嗯？萧绰想起来了，还是决定给你爸爸过生日吗？
  褚边想了想没有否认。
  萧绰进棚后才发现张程前几乎把所有的主演全都叫来了，还带着他认识了好半天。萧绰对好多人都叫不上名字，但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他，这让他难免有些尴尬。
  褚边暗中握了握他的手，在他耳畔轻声说：别紧张。
  萧绰笑了笑，他倒不是紧张，对于他的工作他向来很自信，毕竟也准备了这么久，他也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试音之后，张程前很是满意，就干脆直接开录了，毕竟人还挺齐全的。
  褚边站在录音室外隔着巨大的玻璃看着已经完全进入工作状态的萧绰发了呆，他还是第一次看萧绰录音，同他平时说话不同，萧绰的声线本身可塑性非常强，再加上现场有设备加持，开口就直接把褚边带入了当时拍摄的情绪中去。
  萧绰的下一场是梁君时奔赴南城参加医疗援助时，方清野去机场送他，但他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梁君时其实第一时间就已经看见了他。
  梁君时在决心不挑明这场暗恋时就决定了不开口叫他，以至于方清野以为梁君时已经进入候机厅。方清野后来离开时，梁君时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心头涌上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不甘不舍、悲伤又痛苦。
  那时他并不知道这是两人此生最后一面了。
  若他知道，会叫住方清野，和他说上几句话吗？
  萧绰捏着稿子的指腹渗着一层汗，这个场景于他来说是何等熟悉。
  目光所及之处，稿子上白纸黑字仿佛在那个瞬间跃然而上化作一帧帧画面，直接将萧绰推入九年前宁城的那个寒假
  龙宇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喊大叫：你这个疯子！你是个疯子！
  少年盛居浑身是血一步步走出那间小屋，他浑身都在颤抖，剧痛却令他整个人有些麻木不堪。
  他走得极慢，身后鲜血蜿蜒一路。
  要求救吗？
  跟谁呢？
  后来他终于从那个无人的小道走了出去，他抬头就看见褚边站在对面街上，像是在找什么人。
  萧绰连声音都在颤抖：清野，先别走，再待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少年盛居：「褚边，不、不要走」
  萧绰又道：清野，我在这里清野，你再回头看看我啊。
  少年盛居：
  「我很害怕，我后悔了！我好痛」
  「你回头，回头看看我，褚边！」
  终于，方清野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消失在梁君时的视野中。
  如同九年前，褚边在拥抱了蒋千屿后消失在少年盛居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