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飘摇

陆双仔仔细细在想，韩乾到底喜欢做什么？可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韩乾的喜好。
  他的日常生活重心，只有工作，除了工作的话……好像没有什么了。
  陆双觉得自己对于韩乾的了解还不如医院的某个病人，说是了解，其实什么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他喜欢工作！不喜欢吃甜食！
  除此之外……还有刚刚她获取的信息，韩乾很喜欢她。
  至于其他的，陆双当真是有些不了解。
  如果她想要为韩乾做点儿什么的话，她竟然也不知道该为他做什么。
  这就很纠结了，满腔热情无处安放，想要对他好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饭后，所有人四散而去。
  韩乾回到别墅后去到书房打电话了，陆双便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开始详细的思考要怎样做才能让韩乾获得满腔的快乐和沉甸甸的爱，用以冲淡他妈妈忌日到来的痛苦。
  帮他做点什么呢？
  她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他……只要不去给韩乾添麻烦就好。
  哎……真是怨念，这件事情她一定要认认真真的仔细去想，只不过这么一想便想得去梦了周公，好吧，那就在梦里想。
  *
  陆栖迟从下午离开医院后，便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闲晃。
  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该在哪里停留。
  心中的某些怨念，在他胸腔起伏着。
  他不恨命运，只恨自己，能够随随便便被陆双牵着鼻子走。
  不过她的一通电话，便会扰得他心乱如麻。情绪起起伏伏，不受控制。
  陆栖迟想过要去找冷颜，可那一晚，他和冷颜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不会再互相牵绊，彼此带着彼此的秘密，离开对方的生活。
  那么……他还能找谁？又或者说，他还能让谁来找他？
  吴晓晓接到陆栖迟电话的时候，她刚刚从医院离开，走去公交车站。
  爸爸的情况已经没有大碍，恢复意识了，也能认得人，身体的各种反射器官都没有异常。
  吴晓晓本想早些回家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只不过被陆栖迟的声音乱了好好的计划。
  电话里，那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可能是喝多了酒，闷闷的，带着些平日里没有的性感。
  他说，如果没有事情做，就来找我，算是报答我救了你爸爸。
  多么好的一个理由，让吴晓晓自尊心可以接受，也不唐突的理由。
  今天她原本想答应陆栖迟那个研究，用自己的血来感谢他的，他拒绝了。然而现在他提出了要求，她自然不可再反拒绝。
  陆栖迟要她到赛顿酒店顶层的清酒吧。
  吴晓晓在陆父生日那天来过赛顿酒店，她认识这里。
  在公交站台处寻觅着自己可以坐哪辆车子到那个地方，奈何，无论哪路公交车都不会把一家七星级酒店当做某一站的站名，那种地方，并不适合坐公交车的工薪级别。
  吴晓晓抓了抓头发，索性按照自己的记忆往那个方向走。
  那个最高，最漂亮，最金碧辉煌的地方。
  整个a市的市中心，是一群有钱人会盛装打扮进去的地方。
  天色暗了，风也刮得凄厉。
  吴晓晓将手插进外套的口袋，垂着脑袋，顶着一股子邪风一步步向前。
  今天好冷啊，她时不时停下脚步，用还算有温度的手搓热自己的鼻尖和耳朵，再继续往前。
  或许是冷风让人清醒，也或许是爸爸的病让她想了很多。
  往简单处想，她一定要认认真真的学习，早点毕业，早点赚钱，这样他爸爸就不会那辛苦养家，不会累到脑出血了。
  再往复杂处想，她只是想要握紧自己的命运，成为一个厉害的大人，那么她就可以像陆双一样，出入那种高级场所，光鲜亮丽，受万人尊敬。
  她的爸爸常告诉她，咱们人穷志不穷。
  吴晓晓也是如此在想，虽然家里条件不富裕，可她从小到大都受过良好的教育，拥有一个院长父亲，吴晓晓从不觉得自己差人什么，无非是家里的债多一些。
  她不像陆双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但她可以努力，努力再努力，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
  吴晓晓一路上想了很多，有理想、有未来、还有斗志。早晚有一天，她可以让自己的父母跟着她享福，就是这样或许有些简单却又充满力量的想法，让她一路走到了赛顿酒店。
  她的小脸冻得通红，耳朵也涨涨的。
  或许是陆栖迟已经和人打过招呼，一路上吴晓晓畅通无阻，捏紧了书包带子去了最高的那楼层。
  这个酒吧人不多，一点也不嘈杂，和电视上的那些酒吧完全不同。
  酒吧里放着轻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好闻的香气。
  吴晓晓说不上这是哪里的味道，只是这种味道很高级，让她忍不住多吸了几口。
  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边的陆栖迟，也不需要侍者带路，便径自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似乎喝了不少酒，眼前摆着几个酒瓶和冰桶，还有一个没有动过的果盘。
  “陆教授。”
  吴晓晓沉着声音低唤了句，那个男人这才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从医院过来的？”
  吴晓晓点头，紧紧的咬着唇瓣。
  或许她来之前应该先回家换件略显成熟的衣服，这样她出现在这里才不会显得很唐突。
  陆栖迟对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吴晓晓便慢条斯理的拉开，乖巧的坐下。
  他在见到吴晓晓之后便将自己的钱包和车钥匙全部递了过来，只是勾着唇瓣慢条斯理的解释了句。
  “我怕一会儿喝多了不省人事，贵重物品放你那，明天给我就好。”
  吴晓晓点了点头，连忙将他的钱包和车钥匙收进自己的双肩背包里，大有一副要替他好好保管的架势。
  陆栖迟只是笑，觉得眼前的女孩不过还是个小孩子，然而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纵使她和陆双的感觉再像，她也不是陆双。
  “如果太晚了，你就先回家，不必陪着我。”陆栖迟又道。
  吴晓晓依旧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似乎能明白陆栖迟把自己叫过来的意义了。
  这个男人可能想要不醉不归，只不过是趁着清醒的时候，把贵重物品交给一个人保管后，便能肆无忌惮的继续喝下去了。
  今天，陆栖迟的心情很差吗？
  虽然他从手术室中出来的时候，吴晓晓便想要问他这个问题。
  后来陆双出来了，竟然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不知道在手术室里发生了什么，会让陆栖迟的情绪崩溃成这个样子。甚至要用酒来买醉……
  “我可以尝一口吗？”
  吴晓晓小声问道，她还没有喝过酒，不知道这瓶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是不是真的可以解忧愁。
  今天看着陆栖迟这一杯杯的喝下去，她便也来了兴致。想要挑战自己，尝尝酒的味道。
  见陆栖迟没有回答，吴晓晓又可怜巴巴的哀求道。
  “我就尝一口，不多喝。”
  陆栖迟终于抬眼看她，久久没有说话，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直到最后才叹了口气，只道了句，“小孩子，喝饮料吧。”
  吴晓晓在他的眼睛里，不过是小孩子。
  一口一句陆教授叫着，听话乖巧。
  或许她在他的眼里，永远成为不了女人。
  陆栖迟打了个响指唤来侍者，要了饮料的单子递给吴晓晓，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
  吴晓晓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在a市看到的菜单，会有密密麻麻的英文，而没有一个字的中文。
  这些万恶的资本主义，为什么总爱搞些崇洋媚外的事情呢，就算去国外，饮料单也会有中文版本的……
  吴晓晓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选择了最为保守的柠檬汁，太过复杂的饮料名字她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念得字正腔圆，lemon juice这两个单词她还是有把握的。
  陆栖迟将果盘往吴晓晓的面前推了推。
  “多吃水果有益身体健康。”
  吴晓晓只是点头，乖巧的，听从他吩咐的吃起水果来。
  “吃饭了吗？”陆栖迟又问。
  吴晓晓将他这番话的意思理解为关心，他一定是在关心她，否则……怎么会问她吃没吃饭？
  是啊，她没有吃饭。
  在这种饥肠辘辘的时候，如果有人会问自己吃没吃饭，她便会觉得这是世界上最体贴最温柔的人。
  无奈的摇了摇头，陆栖迟便笑了。
  “一猜你就没有吃饭，西瓜籽都直接吞下去了。这里没有正餐，意面可以吗？”
  吴晓晓依然在点头，只是心中惴惴的。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可又不受控制的沉溺下去。
  陆栖迟的关心，体贴，还有那好看的笑意，都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渐渐变得朦胧。
  这样和他面对面坐着的机会，应该不多了吧，吴晓晓只是如此想。
  她在男人伸出手之前，先拿过了酒瓶，帮他倒满了酒杯，又学着他刚刚的模样，夹了冰块，放进杯子中。
  冰块在酒杯中虚浮着，就像她此刻的心绪，飘飘摇摇。
  “谁教你的？还会伺候男人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