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站台卖水

“这大热天的，365公交车怎么还没来，等了半个多小时了。”随着40岁左右阿姨的一声抱怨，公交车站台即刻骚动沸腾起来。
  “是不是抛锚了？”
  中年眼镜男，严肃猜疑。
  “妈，我要喝水，好渴。”
  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女孩拉住母亲衣角，来回摇晃。她有些干涸的眼睛看着母亲，希望母亲能解决她迫切的需求。
  “这没有卖水的超市或店铺，玉儿，忍忍，到了奶奶家，就能喝水啦。”
  “我渴，再不喝水我要烧成焦炭了。”
  女孩说着把空空如也的水瓶，底朝天地往龟裂的嘴里倒了倒，没倒出什么名堂来，生气的把水瓶重重地扔在地上。
  母亲黑脸发红，检起瓶子耐心的哄她。
  “一会车子来了，车上有空调，不会这么渴，我们只要坐四站，十几分钟就到了。”
  “妈妈，问题是，我还不知道车子什么时候才来嘛？”
  ……
  女孩撒娇抱怨，让她成了公交站台的焦点。刚才的一切如若发生在一个十岁以下小孩身上，或许顺理成章，无可厚非。
  然，玉儿，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十六岁！她还不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富家大小姐即便偶尔挤公交，也不可能穿得那般寒酸。
  玉儿，身穿一件蓝领洗得泛白的t恤，一条磨出两个洞的低劣棉质裙子！
  玉儿的母亲皮肤晒得黝黑，一看便是从未保养的农妇。
  不少人开始以或探究，或怪异，或嘲笑的眼神看这对母女。
  玉儿不知道是没感知到，还是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继续向母亲撒娇叫苦。
  戴英之听着此起彼伏的各种声响，原没在意，眼睛不过悠然盯着公交车站台外5尺远的地方。
  那里，一簇翠意盎然的荨麻草旁，有一条细长的红蚯蚓，它淘气极了，时不时伸出一截身子，让自己瀑晒在太阳底下，在天然的热浪里蒸桑拿，自有一番趣味。
  汗水一颗一颗蒸发成水气，戴英之喉咙开始干涩，听到女孩求水，更加干渴，然，她本欲拧开水瓶的手，戛然止住。
  今天下午，她要去远华面试，在此处转车，车子再延误半个时，喜欢踩点的她便会迟到。
  戴英之虽急，却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一切尽人事而听天命，塞翁失马都焉知非福！公交车慢点快点的，即便她再急也掌控不了，何不从容镇定些……。
  不过，眼下有件事她做得来！
  她疾步往前，把刚欲开封的水递到玉儿面前。
  “喝吧！”
  玉儿毫不客气的接过水瓶，打开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像久汗遇甘霖的稻田，得到了滋润，喝完满足的冲戴英之好看的笑了笑。
  玉儿旁边反应有些木纳的母亲，忙不好意思的道谢，手颤颤微微地在包里掏了半天，费不少劲，终是掏出皱皱巴巴的两元钱，递给戴英之。
  戴英之微微一笑接过其中一元。
  “一块一瓶。”
  “妈妈，365路车来了。”
  玉儿眼尖，看到车子，挤到了车站上车口。
  彼此陌生，虽然谁都不曾说什么，但许多人对玉的反感已写在了脸上。
  他们用鄙夷的眼神时不时瞄几眼这个本该懂事的孩子。
  戴英之却与他们有不同的想法。
  一个贫苦人家出生的孩子，被宠至如此，她的父母为她，到底付出过多少艰辛！
  如果母亲走得晚些，她会不会跟玉儿一样，可以如此幸福而不谙世事，或者刻意任性！
  大家急急去门口排队，有的怕占不到座位，有的怕耽误时间，有的一分也不想被这热辣的空气炙烤，戴英之眼眶有些湿润，紧跟着排在了最后。
  她原本不是这样的慢性子，但最近一连好几个人说她太过急躁，做事毛手毛脚，进了社会肯定被人瞧不起。
  向社会进军的她，努力训练，望能收获从容稳重！
  她是幸运的，车子来得虽慢，然车上的人并不多，除了这个站台上车的5，6个人，长长的车子，最后两排位置都空着。
  戴英之走到最后一排，去靠窗的位置，想坐下，眯缝眼养养神，落脚时，踩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